听诊器女孩

平行世界

深秋的北京,清晨总是冷冽又疏离。王子异走到走廊吹了吹风,清醒了些,他鲜有想家的体验,今天梦到太原的卧室和窝在沙发里对着自己笑的奶奶还是第一次。


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正是想脱离父权的时期,刚刚开始的独立生活,让人对未来充满了期待,他们尚未经历过真正的黑暗,骄傲和热情未曾被打磨,舌尖上一点酸味都没沾染。

王子异并无不同,他刚满十九岁。未来的蓝图在脑子里画了又画。有时候是在世界级的街舞比赛拿下奖杯,有时候是自己在MV里MAN到爆炸,有时候又仅仅是回到家里,陪奶奶坐在沙发上。他从来不是一个贪心的人。

为什么人关于未来的想象总是美好的?每次去公司的路上王子异都会这样想。


王子异生命的前十九年一直很幸福,家庭变故,青春期挫折,统统没有,更别说受同学排挤,被区别对待。可是他超越年龄的敏感,使得他时常因为别人的遭遇陷入悲伤。

去公司的这段路上有一家小有名气的儿童医院,无论是严冬还是酷暑,苦闷清晨还是夜幕已至,医院门口永远有抱着小孩的年轻父母在排队,这些被生活逼到墙角的人总是引得王子异同理心爆炸。这大概是幸福小孩的通病吧,世界给他们的只有温暖,他们自然就觉得温暖就是世界本来的样子,吃过苦的人反而会麻木,而没吃过苦的他只会觉得苦难更痛苦,哪怕只是陌生人的苦难。

同屋的室友还没起床,他拿着牙刷站在洗漱间 ,想着刚刚的梦发呆。

“子异?”浩然穿着睡衣出现在身边的时候,眼神还是懵懵的,“你洗漱完了吗?我想上厕所。”

“嗯。待会儿我做早餐多,你也吃点吧,今天MV可能比较累。”
 



《目属目》的造型间,王子异刚刚洗掉发蜡,自己吹着湿发,同公司的大师兄看见了,走过来示意他坐下,然后拿过吹风机。

“你歇会吧,我帮你弄头发。”他其实是很欣赏这个孩子的,刚刚拍摄过程,浩然的脚受伤了,他亲眼看到子异直接用手去接住浩然的脚,帮他脱袜子。

王子异的家境众所周知,公司刚签他的时候就被传出来了。当时还有同事抱怨,说怕是要伺候有背景又难搞的小少爷了。可等大家接触到这个小师弟的时候,出乎所有人的意料,王子异不仅没有丝毫少爷脾气,甚至比大多数小孩更有礼貌,说话的时候肯定站得笔直,口气也温柔慢吞,乖巧得可爱。

他唯一不解的是,为什么这个小孩会选择「简单快乐」这样的公司,以他的背景资本下场直接出道并非难题,而在这样注册资本十万的小公司,混出点名堂却是难于过蜀山了。如果发个专辑拍了定妆照就算出道的话,那自己也算是个明星了,可是公司没有资源,他照样还是要做回扛摄像机的工作人员。

“哥,吹好了,就这样吧,大家都累了,我帮你们收拾东西。”王子异对着师兄说,语气一如既往,眼角微微下垂,毫无攻击性。王子异是少有的温柔却不女气的长相,大师兄突然想起了同事私下跟他形容过,“子异是新雪落青松。”

新雪,青松,之前他理解不了,觉得这个同事脑洞有够奇怪,用植物和天气来形容一个人,这一刻他却认为这几个汉字贴切的很。

大师兄摆摆手让他们回去,说他们收拾就可以了。眼前的王子异不停弯腰,回头说着谢谢。

他心里一空,突然觉得这个师弟离自己很远很远。他想,这个孩子的以后的路还长,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,他都绝不会囿于此。






解除合约是蔡徐坤和妈妈共同做的决定。

和很多童星一样,蔡徐坤从小就开始拍戏参加节目了。

二零一六年,《星动亚洲》给了他一个十人团出道的名额。而彼时被韩国偶像团体蚕食的中国市场,没能分给这个叫做SWIN的男团一个走红的契机。

和同龄人一样,蔡徐坤之前总认为足够努力就能成功,他也从来没藏匿过想红的野心。可不温不火的现状,没有未来可言的团队活动,让这个未满十八岁的男孩子,又一次尝到了面对现实无奈。

他知道,自己想要的并非学校门口女孩子们一句又一句,勇敢又害羞的低喃,而是有朝一日,体育场排山倒海的呼喊。 

蔡妈妈从厨房走出来,看到坐在沙发上发呆的儿子,眼泪涌上来,马上转身走回去擦掉眼泪,佯装忘记关火。

坐在高层中间,蔡妈妈始终觉得没底气。会议桌上的资本博弈,身边尚不足以撑起天的儿子,单枪匹马,这四个字一直在她脑子里绕来绕去。娱乐圈的这些经纪人把他们母子拆吃入腹,她还不知实情地谢谢人家的照顾,并感恩带德在合同上签字画印,儿子的指印小小的依偎在妈妈的旁边。为母则刚,蔡妈妈别无选择。 

蔡徐坤是知道妈妈不易的,所以当他知道这次的机会依然不是能让自己出人头地的那一个时,先于失望而来的是对妈妈的愧疚。童星的经历带给了蔡徐坤满身的骄傲,一次次的失望让他疲累,让他都快要不知道到底是在完成自己的梦想,还是在努力活成别人心中的样子。他不知道自己的自信和希望能哪一天就消失殆尽。

餐桌上蔡徐坤和妈妈静静地吃着饭,没有说话。

十七岁的少年,浑身是刺,包裹着敏感的内里,成熟地让人心疼。 

最折磨人的并非一直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,而是光明一直在触手可及的地方,却怎么也触碰不到。 



北京城郊的一家小型娱乐公司里,木子洋第五次在弟弟的撒娇下帮他做体能训练。出不出道他不敢去想,但是不管是模特还是偶像都是青春饭,已经二十三岁的不知道自己能在练习室练到什么时候。

“好累。”并排躺在瑜伽垫上的小弟突然累到叹气。

“你夸夸小于,下次你还能少做点。”对这个足足小了七岁的弟弟,木子洋经常感到一种责任感。看到小弟一眼就可以望到底的眼睛,木子洋决定不再去想未来,先来考虑晚上吃什么。

秦周懿还记得清清楚楚,和朋友下课跑出帝国理工教学楼,搭上地铁赶去Bigbang演唱会的那天。快到站的时候,一贯脏乱差的伦敦地铁车厢充斥着女孩子们的笑声和谈话声,亚洲语言居多。被韩国偶像感染到的她,深感国内偶像培养路线的不成熟,回国就建立了这家叫做「QUEEN」的娱乐公司。

中国从不缺有天赋有资质的孩子,但是少有公司能承担起这些孩子们的梦想,秦周懿希望自己的公司能给这四个孩子摸到一条成名的路。






为什么很多人迷恋网络游戏?因为充值的每一块人民币,都直接换算成功力数据的提升,而在现实生活中却不是付出的每一份努力都会立刻回报。人类天性迷恋这种有即时反馈的环境,练习生这个身份恰恰相反是另一个极端。

觉醒东方、香蕉娱乐、次元文化、乐华娱乐、盛夏星空,大多数中国人很难想象,还有一大批男孩子,考上一本大学却不去读,家里的如日中天的生意不去继承,每天甘愿在小小的练习室里,挥洒汗水。
 
但是正如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义务去参与高尚到飘渺的事业,这种看不见未来的路,想得到常人的理解只是妄想,这条路只留给那些真正有梦想的少年来走就好。





二零一七年十月,诺贝尔奖获奖名单揭晓,美国退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,台“卡努”登陆中国,但是与这群少年有关的事情只有一个,国内最大网络视频平台公司秘书处编辑了一封短邮,敲下发送:

「偶像练习生」企划案通过,下周一开始练习生海选阶段,暂定明年一月份上线播出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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脑洞产物,请勿上升正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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